连成的成绩薄,沉思着嘀咕:“成绩都是不错么。工农兵有实践,有些知识没有学不能怪你们…”
我说:“主席,既然学习了,我还是想继续上学。听说警卫局保送一些人上了外语学院,我们常接待外国人,这方面有经验
泽东思考片刻,说:“有三条路你们选择。第一条,继续上学。第二条,回中南海分工作。第三条是去公安局。怎么办你们找汪东兴去商量。”
我们到汪东兴的住找他,转达泽东讲的三条。他请我们三人吃了顿饭,说让他考虑考虑。
不久,我们得到通知:上学的事经联系不行,叫我们去北京市公安局工作。
李连成被分到北京市公安局四《警卫》,我和胡秀云被分到五所属的北苑劳改化工厂。那时,我们只是从电影小说中了解一些公安人员,心目中他们都是英雄。第一次走大铁门.充满神秘和庄严。胡秀云到劳改人员女队任小队长,我任教事。
可是,走人警备森严的大铁门后,我们立刻陷迷惘、疑惑和的失望之中。这里的一切与电影、报刊、广播所宣传的都是那样不同。我们一直生活在中南海,太缺少社会经验,不了解社会真实,竟至目瞪呆。正值国家困难时期,泽东教育我们的话与他本人的榜样是那么动着我们,这里却完全是另一样。领导每天大鱼大吃喝挥霍惊人。大铜家明晃晃的,没有一天下是吃喝酒,连办公室里都是酒气熏人。教用犯人当勤务员当保姆,铺床、饭、洗衣等一应服务都是使用犯人,而且总是虎起一张吓人的脸孔.一张嘴就是吼骂,从来不会好好说话。
犯人也是人哪。我看不惯这里的黑暗腐化,没去多久便提意见。领导惊诧地瞪住我看,好像看火星人似的。接着一声吼便将我轰门。没过多久,我的事便当不成了。我也被调去下在劳改队当小队长。
胡秀云也遇到了麻烦。她一下去。犯人见了她就像老鼠见了猫,一一个胡队长,哈腰,抢着为她服务,说奉承话。胡秀云哪里见过这场面?她觉受不了,想和女犯人们正常谈心,讲理。于是,其他教便责怪胡秀云,怪她没有”凶劲”失了威风。
不过,许多犯人却很快接近胡秀云,常常向她哭诉一些实情和心里话。其中一名北京医学院的女学生,叫胡芷云。
胡芷云是名材生。中苏论战公开后,她对中国共产党关于国际共运的某些观持不同看法,因而被捕,送劳改队。“九评“发表后,她在学习中表示放弃过去的看法,并且批判自己过去的错误。这表现本该获得从宽理,但她得罪了某些领导。非但没有从宽,反而被从严,延长教养期一年。她向胡秀云哭诉:“我认识了错误反而从严,我不服。可是上告无门.你救救我吧!求求你,我还年轻,我想回学校学习啊…”胡秀云对这事情自然看不下去,便去问中队长:“人家坦白从宽,为啥还要延长教养期?这不符合党的政策么。”
中队长睛飞快扫视周围,然后放低声说:“你别那么多,小心穿小鞋。
当时,我们夫妻换所见所闻,简直以为是梦。为什么现实与宣传差距这么大啊?为什么党的政策。中央的指示到了下边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?我们决定去看望泽东,汇报我们离开后的工作情况,诉说思想上的疑惑和苦闷。
星期天,我给泽东值班室打电话,接电话的是泽东的护士长吴旭君。她报告泽东,泽东请我们下午一去。
下午,我们夫妻俩在游泳池的台上再次见到泽东。我们汇报工作情况,着重讲了对三类人员政治思想教育的情况,突举了胡芒云的例。
泽东静静地听着,对某些公安的不正之风以及胡芷云事件始终未表一句态,甚至也没任何表情变化。只是问我们的生活、学习。工作。最后,只意味长他讲了两句:“社会的复杂你们过去没有经验,以后见多了,还能不能持信仰?持革命?这是考验。
我们回单位不久,公安谢富治、汪东兴带工作组来到劳改工厂,作了调查,写一份材料。泽东阅后批示:看来确有其事。对劳教人员不要铁板一块,要给路。免予劳教,送回学校继续学习。
调查中,我们夫妻回避了。可是,劳改工厂里仍然谣言四起。说胡芷云是胡秀云的妹妹,她们名字只差一个字。是替妹妹告御状,走后门。基层负责人对抗,不愿改正错误。胡芒云哭过多次。后经公安直接关心,才获释放。泽东直接指示:给胡芷云发生活费,叫她重新回校学习。并且指示:那个劳改厂厂长应撤职。
实际上,厂长并没撤,只是调离,而且提升了。现实生活中,许多事泽东亲自讲了话,到下边也是行不通的。泽东在回答尼克松时说过:“我一直没有能力去改变世界。我多只能改变北京郊区的几个地方而已。他说的这两句话是很真实的。
发生这件事后,我和胡秀云在劳改工厂工作已经很困难。劳教人员都知我们曾在泽东边工作过,纷纷向我们哭诉冤情,领导对我们自然也变了一态度,与其说敬而远之下如说又气又怕,冷淡一边。我们明白,必须调走了。
有位朋友曾在中南海文工团(此团1959年解散)拉手风琴叫孙亦林。他说广播局属中央,政策掌握得好,领导作风正派,劝我去那里。我打电话找汪东兴,汪东兴有些不耐烦。我和胡秀云商量商量,决定再次求泽东。
这次,泽东是在游泳池的更衣室接见我。更衣室也是他的休息室,有办公桌。沙发和木板床。和香书屋一样,双人床有一多半堆放了书籍报纸。
我汇报了自己的境后,泽东也很为难。组织原则.他不便总是手基层工作,何况汇报问题的人曾经在他边服务过。他思考着说:“官僚主义不是一两,我不可能一个一个。有什么办法能在全国扫除一下?…”
一阵沉默之后,泽东问:“那么,你想调哪里工作?”
“我想去广播事业局。我犹豫一下,小声说:“主席,是不是别通过汪东兴了?您直接让秘书找一下梅益就行。他是局长。”
泽东摇:“我不了解他,不熟悉他。我还得找汪东兴。”
我搓着手,不好再说什么。
“这样吧,我就找汪东兴。”泽东立起。“我就要开会了。你先回去吧,回会通知你的。”